从flow的视角理解债市定价
导读:天弘基金的彭玮,有着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成长路径,也形成了他独特的投研禀赋。
彭玮出身于券商自营的交易员,做过不少高频交易,很擅长理解市场在交易什么。这个独特的成长路径,也让彭玮相比大部分债券基金经理,更善于捕捉交易层面的市场信号。彭玮发现,许多资产的短周期维度定价,更多是由机构行为的Flow(资金流向)决定。
机构投资者的行为,又受到他们负债端的影响。不同的环境下,机构投资者的负债端不同,对于同一个估值的资产也会带来不一样的赔率。更重要的是,由于彭玮管理着日开的债券基金,更需要理解负债端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。
彭玮认为,投资是一个类似于贝叶斯的过程,每一个新增的信息变化,都会对打乱原来的概率。这也使得“天弘五周期”对投资的指导变得更重要,能够帮助基金经理看到不同层次中的信息变化。而落实到“天弘五周期”的模型中,彭玮负责中周期和短周期的维度,跟踪他比较擅长的flow变化。他认为对一个资产的赔率判断,不仅要从价格层面去考量,也要结合对这个资产交易的资金属性。
彭玮把机构资金分为交易属性和配置属性两大类,只有这两种属性都很强的资产,才能形成资产泡沫。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今年火出圈的30年国债,既有长期配置的价值,也有短期趋势交易的价值。相比于大部分人,彭玮很早就理解了30年国债特殊的价值,也比市场更早做了配置。而当配置资金离场后,在交易盘主导的资产就会出现波动加大的特点。
当银行无法再通过买债券基金实现避税上的套利后,债券基金经理获取资本利得的能力就变得更加重要。彭玮突出的交易能力,也越来越多被银行客户认可,获得了大量的客户申购。并且,他对于市场的理解能力,也体现在了个人的阿尔法上。
在天弘基金固收团队的大平台下,每个人都能更好发挥自己的投研禀赋,同时又能吸取其他基金经理的阿尔法,实现了更强大的平台化作战能力。
以下,我们先分享一些来自彭玮的投资“金句”:
1.机构行为的中周期,本质上研究的是flow(资金流)的维度
2.如果对负债端的管理做得不好,会影响组合整体的净值波动
3.对于宏观政策的把握,更多提供了胜率层面,赔率则是由中周期和短周期的指标提供
4.投资是一个类似于贝叶斯的过程,每一个新增的信息变化,都会对打乱原来的概率
5.在我的研究框架中,30年国债是少数同时具备交易属性和配置属性的品种
6.我对一个资产赔率的判断,不仅是价格层面的考量,也要结合资金属性
研究机构行为本质是研究Flow
朱昂:在天弘基金的五周期模型中,你负责的是中周期和短周期维度,对应市场微观结构分析,以及仓位跟踪,能否谈谈这个部分你是怎么来做的,团队之间如何配合?
彭玮 传统的债券投资基本就是做到上面两层的宏观周期和政策周期。但我们发现,仅仅依靠宏观政策的研究,对很多债券的逻辑是无法解释的。比如说当GDP增速回落到5%的时候,十年期国债利率应该怎么定价?
很多时候,市场的定价还是由银行和保险这类大型机构投资者决定的。公募基金的真实定价能力并没有那么强。这是因为我们的资产端是上层银行和保险的负债端。所以,我们需要研究机构投资行为的周期。这个机构行为的中周期,本质上研究的是flow(资金流)的维度。
数据来源:天弘基金为什么研究flow对我们那么重要呢?
因为我管理的是一个每天能够申购赎回的债券基金,负债端波动会对我的投资产生比较大影响。虽然我的持有人主要是银行这类机构投资者,但是他们在利率债的产品上,也会呈现比较明显的行为变化。如果对负债端的管理做得不好,会影响组合整体的净值波动。
所以我们需要对短周期的周度、月度行情做判断,尽量从中做到有超额收益的投资机会。过去几年利率债的波动率下降很多,也更需要把交易周期缩短,这就是主动管理能力的体现。
我比较偏好用量化分析的方式去观察这个市场,理解目前的赔率状态。对于宏观政策的把握,更多提供了胜率层面,赔率则是由中周期和短周期的指标提供。我们都是价格的被动接受者,不具备把价格引导到某一种程度的能力。所以,我们要尊重市场定价的过程。当市场给出一个赔率后,我们需要识别出来是高还是低。
朱昂:你觉得天弘五周期模型的特点是什么?
彭玮 我觉得这个模型让我们的研究更贴近市场。投资是一个类似于贝叶斯的过程,每一个新增的信息变化,都会对打乱原来的概率。同样的一个资产,在不同的市场环境下定价也是不一样的。天弘五周期模型本质是用一个系统性去理解不同要素的变化,这一点和大部分的机构投资者不同。
在构建天弘五周期模型的时候,也需要不同背景的团队成员跟踪不同机构的数据变量。比如说我是从券商自营过来的,也有人是从银行来的,还有人是从保险来的。我们这些人来到天弘基金后,把自己的禀赋和想法汇聚在一起研究讨论,才能形成今天的这套模型。
择时交易能力变得更加重要
朱昂:关于你的赔率体系,能否展开谈谈?
彭玮 比如说今年出圈的30年国债,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。在我的研究框架中,30年国债是少数同时具备交易属性和配置属性的品种。市场上很少出现这两种属性都很强的资产。也只有交易盘和配置盘都很强的阶段,才能形成资产泡沫。
这就像大家买房子的时候,既有刚需的配置盘,也有预期房价上涨的交易盘。这两类资金一窝蜂都进去的时候,价格才会持续上涨。
回到债券投资上,2023年12月到2024年3月这个区间里,保险资金的配置盘离场,导致债券资产的波动就在放大,这是机构投资者比较难受的状态。上一次保险资金离场是在2023年的5月份开始,持续了41个自然日。当保险资金的配置盘离场后,30年国债只剩下交易属性,波动就自然放大了。
我对一个资产赔率的判断,不仅是价格层面的考量,也要结合资金属性。当配置盘在这个资产上的仓位比较低的时候,做多这个资产的赔率就比较高。而当大家在这个资产仓位比较高的时候,做多就成为了拥挤的交易,赔率自然就很低。
天弘五周期是高度量化的,尤其是下三层周期,我们有很多的指标,相互结合起来运用到交易中。比如反映中周期的仓位指标,可以理解为势能,反映短周期的情绪指标,可以理解为动能,势能、动能综合分析,可以推算行情可能的演绎水平。
朱昂:利率债收益分为票息和信用利差两大部分,能否具体说说其中的收益是怎么做出来的?
彭玮 票息收益和信用利差有关,我们公司的信用风控是基金公司最严格的,对信用风险暴露也很低。
所以,我们纯债基金的收益来源以票息收益为主,最终赚的是利率Beta行情,并且尽量在某些阶段通过择时交易增厚一些Alpha收益。比如前面提到的30年国债,我们在2023年市场还没有认识到的时候,就提前布局了。在2023年3月全市场看空债券的时候,我们是满仓的。
我的组合中有30年国债、也有政金债。这些品种是许多人不愿意配置的,因为提供的收益率不足。但我们可以通过波段交易的能力,增厚收益。最终还是自己的研究成果,反哺投资。
朱昂:你怎么看待目前择时交易能力在债券投资中的作用?
彭玮 我属于比较喜欢做深入研究的基金经理。我发现债券基金的商业模式从2018年至今,分为了几个发展阶段。
第一个阶段是2018到2020年,那时候是粗放式的发展阶段,银行买基金主要目的是避税。
第二个阶段是2020年到2021年,那时候银行开始探索具有主动管理能力的基金经理。
第三个阶段是2021到2023年,这时候税收利差压缩得很严重,银行没有办法通过买基金套利了,就更看重基金经理赚取资本利得的能力。这时候,银行对于债券基金经理获取绝对收益的能力也变得更加重视。
在目前整个低利率环境下,10年期国债收益率只有2.3%左右,对应到大银行的FTP也有2.1%到2.2%,中小银行的FTP有2.4%到2.5%。这意味着资产端的收益和负债端的成本开始倒挂。那么要满足银行客户的收益需求,就必须靠波段交易做出阿尔法。
我自己的能力,就是在赚取资本利得上,也得到了很多银行客户的认可。我能够持续跟踪市场、研究市场、理解市场。并且把这种理解体现在个人的阿尔法上。
团队的研究导向:基金经理不能光做投资
朱昂:你很擅长利率债的投资,能否谈谈如何通过平台赋能给你的投资带来帮助?
彭玮 我觉得主要有两个层面:首先,我们的交易团队是有了天弘余额宝产品后建立起来的。团队的交易能力是全市场数一数二的,帮助我把许多交易的效率提高。
其次,我们整个大固收团队是一个开放探讨的集体。我所在的这个团队是没有研究员的,基金经理要从一线出发做研究、理解市场、并且反馈给整个团队。这使得我们在固收领域各类资产的信息传递效率都很高。大家不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那块资产,而是和其他资产联动的。
大家或许都已经了解,我们团队都是用Python写代码,完成研究工作的。一开始整个团队只有几个基金经理在用Python,后来大家都开始学习,到最后全部都用Python。
我是2019年来天弘基金的,刚开始还不会用Python。之后看到其他同事在用Python,能够解决更大的数据处理能力。通过使用Python写代码,也对我投资框架的形成带来很大帮助。我们研究利率债、市场结构、如何定价都需要强大的量化指标处理工具。
朱昂:你觉得天弘固收团队有什么独特的文化吗?
彭玮 我们比较独特的文化是研究导向,所有基金经理都要做研究,这是比较难得的。基金经理做研究的好处是,能够直接影响到投资决策。从产品线也能看到,我们希望提供给客户的都是通过研究能力赚到钱的产品,可以说研究是我们最重要的基石。我们的产品线中,没有那么多给客户的工具型产品。
我们另一个文化是科学化的分工,每个人都有自己专注的领域。比如说我的主要精力是研究机构行为周期,就很难去弄清楚货币政策和宏观经济。在这些领域,又有其他专业的基金经理专注负责。通过分工把每一个人的效率提高,让大家变成每一个细分领域的专家,互相提高置信度。天弘基金希望每一个人在自己专注领域都做到顶尖,这样输出的结果才有比较高的胜率。
朱昂:整个长债利率下行,会对固收团队的投研提出什么样的挑战?
彭玮 长端利率下行的过程中,会让债券不再具备票息的优势,逐渐变成一个交易品种。
第一个挑战,研究当年美国和日本在相似的经济阶段中,固收投资是怎么做的。
第二个挑战,进入低利率环境后,所有的交易工具和交易逻辑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。这些变化需要更多数据层面的支撑,帮助我们看到变化背后的原因,才敢下注。
第三个挑战,大类资产配置变得更加重要,对应利率市场的定价因素变得更加复杂,和过去的波动状况不一样了。
从交易到研究的突破成长
朱昂:能否谈谈你个人在这个平台的成长经历和体会?
彭玮 我是2017年入行的,先在券商自营做交易员,当时做过不少高频交易,也赚过一些市场情绪过热的钱。通过这一段从业经历,给我带来了识别市场在交易什么的技能。
2019年来到天弘之后,我变成了研究员。研究出身的人,对于很多东西一定要研究明白,才敢下注,而对于交易员来说,可能还没有研究明白,就已经开始下注了,这是相反的两个过程。我的目标就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,把盘感定下来,成为一个交易、研究结合的存在。我花了很多时间补强自己研究上的短板,而且我也很爱做研究。
研究的过程非常艰难,从2019到2021年,我基本每天晚上都加班到九十点钟,周末也加班,在经历了反复的否定和克服阻力之后,终于实现突破——把五周期里面的下三层周期机构行为、仓位、情绪周期研究明白了,能够自圆其说,而且能在投资结果上体现。公司也不拘一格,在我刚好达到基金经理工作年限要求的第一年就选拔我当基金经理。
朱昂:交易出身的人大都有自己的操作纪律,你是如何设置的?
彭玮 我属于偏应对型的选手。我有自己的操作纪律,比如有的产品回撤超过60个BP会主动止损。出现踏空是最难受的,如果债市收益率已经下降超过5个BP,我会写报告,深刻反省自己为什么踏空,并给出决断:市场还有多少空间,要不要上仓位。这种反省很痛苦,但也很有效,也确保自己后面能够追得上。
总得来说,市场的机会或风险显性暴露之后,交易就拥挤了,这种追涨杀跌的市场不是我喜欢的,我需要在市场分歧度比较大的时候去前瞻发现机会。
风险提示:观点仅供参考,不构成投资意见。市场有风险,投资需谨慎。过往业绩不代表未来表现。